
“他三岁,叫念念。你妻子和别人生的孩子。”“林琛,念念不能没有爸爸,你来当他爸爸。
”我刚出狱,妻子许蔓就给了我这么一份大礼。她指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,
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。而我,刚刚脱下那身洗得发白的囚服,
手上还残留着铁门冰冷的触感。五年。我替她弟弟许玮顶了酒驾肇事的罪,
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数了整整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夜。我以为,我换来的是我们未来的安稳。
可我换来的,是一个叫念念的孩子,和一句轻飘飘的“你来当他爸爸”。1高墙内的五年,
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,也让我学会了如何将最汹涌的情绪藏在最平静的表情之下。
我看着许蔓,这个我爱了十年,从校服到婚纱的女人。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,
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冷漠。“他叫江念。”她说,“是江风的孩子。”江风。
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他是许蔓的白月光,
是她学生时代念念不忘的遗憾。我以为我五年的付出,
早已将这个名字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抹去。原来,只是我以为。
“江风家里暂时还不能接受这个孩子,所以……”许蔓顿了顿,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,
“所以,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。”我就是那个“名正言顺”的冤大头。“林琛,
我们还没离婚,你依然是念念法律上的父亲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重锤,
砸得我头晕目眩。我环顾这间曾经属于我们的婚房。墙上我们的结婚照已经不见了,
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昂贵的抽象画。地上的拖鞋,换成了我不认识的男士款式。空气里,
弥漫着陌生的古龙水味和属于另一个家庭的烟火气。这里的一切,都在无声地告诉我,
我是一个外人。一个穿着不合身旧衣服,与这间豪华公寓格格不入的,刚出狱的劳改犯。
那个叫江念的孩子,怯生生地躲在许蔓身后,一双酷似江风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。“妈妈,
他就是你说的那个……叔叔吗?”许蔓蹲下身,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,
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。“念念乖,以后要叫爸爸。”我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,
指甲抠进掌心,带来一阵尖锐的痛。“许蔓。”我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你弟弟呢?
”我为他坐了五年牢,他总该露个面吧。许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“阿玮他……工作很忙。
今晚家里给他办庆功宴,庆祝他升职当上部门总监。你也一起来吧,正好,跟家里人见个面。
”升职总监。庆功宴。我坐牢,他升职。真是天大的讽刺。“好。”我只说了一个字。
许蔓似乎有些意外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。她眼里闪过一丝轻蔑,
शायद觉得我还是五年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傻子。她递给我一套西装,“换上吧,
别给我丢人。”西装的牌子是阿玛尼,崭新的,吊牌还没拆。大概是江风的。我没有拒绝,
默默地走进卧室换上。镜子里的男人,身形消瘦,脸色苍白,眼神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。
五年牢狱,带走了我的天真,却也给了我一副全新的骨骼。晚上七点,许家别墅灯火通明。
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,亲戚们围坐在一起,众星捧月般地围着许玮。
他穿着高定西装,意气风发,正在高谈阔论。看到我跟着许蔓进来,全场瞬间安静下来。
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,鄙夷,怜悯,幸灾乐祸。许蔓的母亲,我的丈母娘,
皱着眉头发话了:“小蔓,你怎么把他带来了?晦气!”许玮站起身,端着酒杯,
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。他比五年前胖了,也更油腻了。“哟,姐夫,出来了啊?
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力道很重,带着羞辱的意味,“这几年,辛苦你了。不过你放心,
你的牺牲是值得的,你看,我现在是总监了!我们家的日子,也越过越好了!
”他凑到我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林琛,你就是个傻子。
我早就告诉过你,你配不上我姐。现在,江风哥回来了,你就该滚蛋了。”我没说话,
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“来,我敬你一杯!”许玮举起酒杯,
“感谢你为我们许家做出的‘贡献’!”所有人都看着我,等着看我的笑话。
我端起面前的酒杯,迎上他的目光。“是不该只敬我一杯。”我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
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“五年前那个雨夜,在城东的盘山公路上,你喝了酒,
开着我姐的车,撞倒了一个骑电动车的老人。”许玮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白了。
全场再次陷入死寂。我继续说,语速不疾不徐:“你当时吓坏了,跪下来求我。
你说你刚毕业,不能有案底,你说你以后会孝顺我爸妈,会把我当亲哥。”“我记得很清楚,
当时车子的右前方大灯被撞碎了,保险杠也掉了一块。而被撞倒的老人,他的电动车后座上,
绑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桶,里面装的是他刚从市场上买的活鱼。”我顿了顿,
目光扫过许玮惨白的脸,最后落在他身旁同样震惊的许蔓身上。“这些细节,
警察的卷宗里可没有写得这么详细。我是在里面听一个当过交警的狱友说的,他说这种案子,
只要找到新的目击证人或者关键证据,随时可以翻案。”“许玮,
你说……要是那个老人的家人,知道了真相,会怎么样呢?”“砰”的一声,
许玮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他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整个许家,鸦雀无声。
我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,看着那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。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
2许玮的酒瞬间醒了。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,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,指着我,
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“林琛!你胡说八道些什么!”丈母娘尖叫起来,
打破了死寂。她像一头护崽的母狮,冲过来想给我一巴掌,却被我轻轻侧身躲过。
“我是不是胡说,许玮心里最清楚。”我放下酒杯,目光平静地看着他,
“我只是复述一个‘故事’而已,你这么紧张干什么?”“你……你这个白眼狼!
我们家小蔓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!坐了五年牢,你脑子也坐坏了吗!”丈人也站了起来,
气得满脸通红。许蔓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。她大概没想到,五年不见,那个对她百依百顺,
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林琛,会变得如此……锋利。“林琛,够了。”她冷冷地开口,
“别在这发疯。”“发疯?”我笑了,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许蔓,到底是谁在发疯?是我,
还是你们?”我一步步逼近许玮,他下意识地后退。“你穿着名牌西装,庆祝自己升职。
那你有没有想过,被你撞断腿的那个老人,这五年是怎么过的?他的家人又是怎么过的?
”“我没有!不是我!”许玮终于喊了出来,声音尖利刺耳,充满了心虚。“哦?不是你?
”我挑了挑眉,“那你告诉我,五年前的十月二十七号晚上十点,你在哪里?
”许玮的眼神开始疯狂闪躲。“我……我在家!我在家睡觉!”“是吗?
”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,“可我记得,那天是你大学同学的生日,你跟许蔓说,
要去KTV通宵唱歌。怎么,这么快就忘了?”许玮彻底慌了。他求助地看向许蔓,而许蔓,
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,一言不发。她当然记得。因为那天晚上,我就是接到了她的电话,
才匆匆赶去盘山公路,看到了跪在雨地里痛哭流涕的许玮,和躺在不远处生死不知的老人。
“够了!”许蔓终于忍无可忍,她冲到我和许玮中间,将她弟弟护在身后。“林琛,
你到底想干什么?你想毁了阿玮吗?他是我唯一的弟弟!”她冲我低吼,
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。“我唯一的弟弟?”我重复着这句话,觉得无比可笑,“那我呢?
许蔓,我算什么?你用我五年的自由,换你弟弟的前程似锦。现在,
你还想让我继续当个哑巴,当个傻子,甚至,当别人孩子的爹?”我的声音陡然拔高,
胸中的怒火与压抑了五年的委屈,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“凭什么!
”整个餐厅里,只剩下我质问的回响。许家的亲戚们面面相觑,
脸上的表情从鄙夷变成了惊疑和尴尬。他们或许猜到了什么,但没人敢说话。“林琛,
你冷静点。”许蔓的语气软了下来,带着一丝恳求,“当年的事……是我们对不起你。
但事情已经过去了,阿玮现在有大好的前途,你不能……”“我不能?”我打断她,
“我为什么不能?就因为他有大好前途,所以被他撞断腿的老人就活该倒霉?
就因为他有大好前途,所以我就活该替他坐牢?”“你想要什么?钱吗?
”许蔓从包里拿出一张卡,塞到我手里,“这里面有五十万。算是我们家给你的补偿。
你拿着钱,离开这里,忘了以前的事,好不好?”五十万。我五年的青春,我被毁掉的人生,
在他们眼里,就值五十万。我看着手里的银行卡,突然笑了。我把卡丢在桌上,
发出清脆的声响。“许蔓,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钱?”我摇了摇头,“我告诉你,
我回来的目的很简单。”“第一,我要许玮,跪在那个老人面前,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,
然后去自首。”“第二,”我顿了顿,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,“我要跟你离婚。
”“我一样都不会少。”说完,我转身就走,不再看他们一眼。身后,
传来丈母娘的咒骂和许玮惊恐的哭喊。许蔓没有追上来。走出许家别墅的大门,
晚风吹在脸上,带着一丝凉意。我深深吸了一口气,胸口那股郁结之气,终于散去了一些。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我拿出来,是一条陌生的短信。“林先生,
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。‘盘古资本’已完成初步注资,您随时可以动用第一笔资金,额度,
一亿。”短信的落款是“秦律师”。我删掉短信,抬头看向夜空。星光黯淡,但我的眼前,
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。许蔓,江风,许家……你们欠我的,我会一笔一笔,
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在监狱里,我认识了一个人。狱友们都叫他“老鬼”。
他曾是华尔街叱咤风云的金融巨鳄,因为商业倾轧和背叛,锒铛入狱,被判了无期。
他看中了我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和超强的记忆力、学习能力。五年来,他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。
金融、法律、心理学、商业博弈……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,疯狂地吸收着知识。出狱前,
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。他说,这是他最信任的律师,也是他藏在外面,
为他东山再起准备的棋子。现在,这颗棋子属于我了。“盘古资本”,
就是老鬼在多年前布下的局。一个专门用来进行风险投资和资产并购的幽灵公司。而我,
林琛,现在是它唯一的主人。我没有回家,那个地方已经不属于我。
我在市中心最高档的酒店,开了一间总统套房。洗完澡,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,
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。远处的CBD,一座醒目的双子塔大楼直插云霄,
那是江风的“风行集团”总部。我拿出手机,拨通了秦律师的电话。“秦律师,是我。
”“林先生,晚上好。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沉稳的女声。“帮我做几件事。”“第一,
动用所有资源,我要风行集团以及江风本人所有的资料,越详细越好。
包括他的财务状况、商业软肋、人际关系,以及……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。”“第二,
开始在二级市场上,不动声色地吸纳风行集团的流通股。”“第三,帮我找一个人。五年前,
城东盘山公路车祸的受害者,一个姓张的老人。我要知道他这五年的所有情况。
”电话那头的秦律师没有问为什么,只是干脆地回答:“好的,林先生。三天之内,
所有资料都会发到您的邮箱。”专业,高效。我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。挂了电话,
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。许蔓,你以为五十万就能打发我?你以为江风就是你的避风港?
你们很快就会知道,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决定复仇时,他会变得有多可怕。而我,
恰恰不是一无所有。我拥有的力量,足以将你们引以为傲的一切,碾得粉碎。3第二天,
我就收到了秦律师的第一份资料。关于那个被撞的老人。老人叫张德全,今年六十八岁。
五年前那场车祸,让他左腿粉碎性骨折,落下终身残疾,走路需要拄拐。
他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在外地打工时意外去世,儿媳妇不久后也改嫁了,
只留下一个孙女和他相依为命。肇事者也就是我入狱后,许家象征性地赔了二十万。
这笔钱,在支付了昂贵的医疗费后,所剩无几。为了给孙女交学费,
张大爷这几年只能拖着一条残腿,在小区附近捡废品为生。资料的最后,附了几张照片。
照片上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,佝偻着背,在垃圾桶里翻找着塑料瓶,他的身旁,
停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。另一张照片,是他和他孙女的合影。小女孩大概十来岁,
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,笑得很甜,但眉宇间却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忧愁。我的心,
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。这就是许玮口中“值得的牺牲”。
这就是许蔓眼中“已经过去的事”。我关掉文件,胸中的怒火再次升腾。
仅仅是让许玮去自首,太便宜他了。我要让他和他守护的这个家,
体会到和张大爷一样的绝望。下午,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。是江风打来的。
“林琛是吧?我是江风。晚上七点,在‘云顶’会所,我请你吃饭。”他的语气,
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恩感。“云顶”会所,是本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,会员制,
普通人连门都进不去。“有事?”我淡淡地问。“来了你就知道了。”说完,他便挂了电话。
我冷笑一声。看来,昨晚许家的闹剧,他已经知道了。这是来给我下马威了。正好,
我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“白月光”。晚上七点,我准时出现在“云顶”会所的包厢。
江风已经到了。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,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的表,
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,风度翩翩。和他一比,我身上这件从许蔓那里拿来的阿玛尼,
都显得有些廉价。他看到我,并没有起身,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,指了指对面的座位。
“坐。”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菜肴,都是些价格不菲的东西。“听说你出来了。
”江风给我倒了杯酒,“在里面待了五年,苦了你了。”他嘴上说着“苦了你了”,
脸上却是我最熟悉的那种轻蔑。和许家人如出一辙。“为了小蔓和她弟弟,
你真是个‘伟大’的男人。”他加重了“伟大”两个字,充满了嘲讽。我没说话,
只是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“昨晚的事,我听小蔓说了。”江风放下酒杯,身体前倾,
双肘撑在桌上,“林琛,我知道你心里有气。但事情已经这样了,你再闹下去,
对谁都没好处。”“你毁了许玮,小蔓会伤心。小蔓伤心,我也会不高兴。
”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,阐述着这个荒谬的逻辑。“开个价吧。
”他从怀里拿出一本支票簿,推到我面前,“你想要多少钱,才能彻底消失,
不再打扰我和小蔓的生活?”又是钱。这些人,似乎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。
“我如果说不呢?”我看着他。江风笑了,摇了摇头,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。“林琛,
别给脸不要脸。你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,没钱没势,拿什么跟我斗?”他站起身,
走到我身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“我给你两个选择。”“第一,拿着钱滚蛋,
永远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。”“第二,”他俯下身,凑到我耳边,声音阴冷,
“我可以让你再进去待个十年八年。别怀疑我的能力,让你‘意外’地沾上点什么事,
对我来说,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。”赤裸裸的威胁。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,
那张曾经让许蔓魂牵梦绕的脸。我突然抬起手,捏住了他的下巴。江风愣住了,
他没想到我敢动手。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!放手!”他惊怒交加,开始挣扎。但我这五年来,
每天都在锻炼。我的手像一把铁钳,让他动弹不得。“江风。”我凑到他耳边,
用他刚才的语气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我也给你两个选择。”“第一,现在就跪下来,
给我磕三个响头,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。”“第二,我会让你亲眼看着,
你的风行集团是怎么一点点崩塌的。我会让你失去你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,最后,
像条狗一样,跪在我面前求我。”我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股让他不寒而栗的煞气。
这是五年牢狱生涯,从无数次生死搏斗中磨砺出来的杀气。江风的额头渗出了冷汗,
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。“你……你疯了……”“我疯了?”我松开手,将他甩在地上。
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,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他。“很快你就会知道,
我到底疯没疯。”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,丢在他脸上。名片是黑色的,
上面只烫金印着两个字——“盘古”。“对了,忘了自我介绍。”“我叫林琛,盘古资本,
现任董事长。”说完,我转身离开了包厢。留下江风一个人,瘫坐在地上,
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。他会去查“盘古资本”的。然后,他就会知道,
自己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。恐惧,是最好的开胃菜。而这场复仇的盛宴,
我才刚刚摆上餐具。走出云顶会所,秦律师的车已经等在门口。“林先生。
”她为我打开车门。“去张大爷家。”我说。有些事,不能再等了。
车子驶入一片老旧的居民区。我在一栋破败的筒子楼前下了车。按照地址,
我找到了张大爷的家。门是虚掩的,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。我推开门。房间很小,
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和霉味。张大爷正躺在床上,脸色蜡黄,看起来病得很重。
他的孙女,那个叫小雅的女孩,正端着一碗药,小心翼翼地喂他。看到我这个陌生人进来,
小女孩警惕地站了起来,把碗护在身后。“你找谁?”我看着眼前的景象,心里一阵刺痛。
我走到床边,看着病床上的老人。“张大爷,我是林琛。”听到这个名字,
张大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澜。他挣扎着想坐起来。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“大爷,
您别动。”我按住他,“我是来……赎罪的。”我从怀里拿出一张银行卡。
“这里面有一百万。是我给您的补偿。”张大爷看着那张卡,浑浊的眼睛里,
突然流下了两行泪水。他没有接,只是摇着头,嘴唇翕动着,似乎想说什么。“爷爷,
他说他叫林琛……”小雅在旁边小声提醒。张大爷的身体猛地一震,他死死地盯着我。
“你……你不是林琛!你到底是谁!”他激动地喊道,声音嘶哑。我愣住了。
“我就是林琛啊,五年前……”“不!你不是!”张大爷情绪激动,剧烈地咳嗽起来,
“那个撞我的人,我记得他的脸!他比你年轻,下巴上还有一颗痣!不是你!绝对不是你!
”我如遭雷击,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。他记得许玮的脸!4张大爷的话,
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。他记得!他竟然一直都记得肇事者的长相!那我这五年的牢,
算什么?一个天大的笑话吗?“大爷,您……您确定?”我的声音都在发颤。“确定!
怎么不确定!”张大爷情绪激动,指着自己的眼睛,“我这双眼睛是花了,但那天晚上,
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别报警,那张脸,我看得清清楚楚!化成灰我都认得!
”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我艰难地问,“为什么当年在法庭上,你不说出来?
”张大爷浑浊的眼睛里,流露出一丝恐惧和无奈。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孙女,叹了口气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来找过我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一个女人,带着那个撞我的年轻人。
女人给了我二十万,说只要我闭嘴,指认照片上的人,这笔钱就是我的。
不然……不然我孙女上学的路上,会发生什么意外,他们可不保证。”那个女人,
无疑就是许蔓。好一招恩威并施。用二十万买我的五年,用孙女的安全,堵住一个老人的嘴。
许蔓,你好狠的心!我胸口的气血翻涌,几乎要吐出血来。原来我所以为的牺牲,从头到尾,
就是一场他们精心设计的骗局!我不是在顶罪,我是在被他们联手推进深渊!
“爷爷……”小雅拉了拉张大爷的衣角,小脸上满是担忧。我深吸一口气,
强行压下心中的狂怒。现在不是失控的时候。我将银行卡塞到小雅手里。“小雅,听着。
这张卡里有一百万,密码是六个零。拿着它,带你爷爷去最好的医院,治好他的病,
然后换个好点的房子住。”“叔叔,这……这太多了,我们不能要。”小女孩连连摆手。
“这不是给你们的,这是他们欠你们的。”我看着张大爷,郑重地说道,“大爷,您放心,
正义也许会迟到,但绝不会缺席。当年撞你的人,威胁你的人,一个都跑不掉。
”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,按下了停止键。刚才和张大爷的对话,我已经全部录了下来。
这就是最关键的证据。“大爷,您好好养病。剩下的事,交给我。”说完,我转身离开。
我需要一个地方,好好消化这个残酷的真相。回到酒店,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
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录音。张大爷嘶哑的声音,小雅怯懦的童音,像一把把尖刀,
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。我一直以为,我是为了守护爱情和亲情,才做出的牺牲。
我以为许蔓只是一时糊涂,被亲情绑架。现在我才知道,我错得有多离谱。从头到尾,
我都是他们计划里的一颗棋子,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工具。他们不仅毁了我的人生,
还践踏了我最后的尊严和信任。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。是许蔓。
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,眼神冰冷。我接起电话。“林琛,你在哪?
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不安。“有事?
”“江风刚才给我打电话了……他说你……”许蔓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,
“他说你是盘古资本的董事长?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看来江风已经查到了。效率还挺快。
“你觉得呢?”我反问。电话那头沉默了。许久,许蔓才再次开口,
声音里多了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慌乱。“林琛,你…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
你哪来的钱开公司?”“我哪来的钱,跟你没关系。”我冷冷地说,
“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个,那可以挂了。”“别!”许蔓急忙喊道,“林琛,
我们见一面吧,好不好?我们好好谈谈。”“谈什么?”我冷笑,
“谈你怎么用一百万收买我,还是谈你怎么威胁一个无辜的老人?
”电话那头的呼吸猛地一窒。“你……你知道了?”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
”我一字一句地说,“许蔓,你和你的好弟弟,还有你的白月光,一个都跑不掉。”“林琛,
你听我解释!”许蔓的声音开始颤抖,“当年的事,我……我也是被逼的!
阿玮是我的亲弟弟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!
江风那时候也……也帮我出了主意……”原来江风也参与其中。真是蛇鼠一窝。“所以,
你们就合起伙来算计我?”我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,“许蔓,你真让我恶心。”“不!
不是的!林琛,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!”她开始哭泣,声音凄厉,“你回来好不好?
我们重新开始,我跟江风断了,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……念念他……”“闭嘴!
”我厉声打断她,“别再提那个孩子!你不配提他,更不配提‘我们’!”“我告诉你,
离婚协议书,我的律师很快就会送到你手上。你最好乖乖签字,不然,
我不介意把你们当年做的那些好事,公之于众。”“到时候,你猜猜,
你弟弟还能不能当他的总监,你的江风,他的风行集团,还能不能在A市站稳脚跟?”说完,
我直接挂断了电话,然后将她的号码拉黑。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,许蔓瘫坐在地上,
脸上血色尽失。她知道,林琛不是在开玩笑。那个曾经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,真的变了。
他变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剑,而剑锋,正对准了她和她最在乎的人。而我,在挂断电话后,
立刻拨通了秦律师的号码。“秦律师,计划有变。”“林先生请讲。
”“立刻向法院提起诉讼,以新证据为由,要求重审五年前的盘山公路交通肇事案。同时,
将我手上的录音,匿名发给几家有影响力的媒体。”我要让这件事,彻底曝光在阳光下。
我要让许玮,身败名裂。“另外,风行集团那边,可以开始收网了。”“明白。”挂了电话,
我看着窗外的夜色。一场风暴,即将在A市掀起。而我,就是那个掀起风暴的人。
第二天一早,几家主流媒体的网站和公众号,同时爆出了一条惊天新闻。《五年沉冤!
A市盘-山公路肇事案另有真凶,顶罪者含冤入狱!》新闻里,附上了那段经过处理的录音,
以及张大爷的化名采访。虽然隐去了关键人物的姓名,但矛头直指A市某知名企业的高管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网络瞬间爆炸了。网友们群情激愤,纷纷要求彻查真相,严惩真凶。
舆论的压力,像潮水般涌向了市公安局和法院。当天上午,市局就宣布成立专案组,
重审此案。许玮被传唤了。他被警察从风行集团带走的时候,公司的所有员工都看见了。
他脸色惨白,双腿发软,几乎是被拖上警车的。许家彻底乱了套。丈母娘哭天抢地,
丈人四处打电话找关系,却发现根本没人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帮忙。
许蔓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,但我已经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。她找不到我,
只能冲到盘古资本的楼下,想要见我,却被保安拦在了门外。她像个疯子一样在大厅里撒泼,
哭喊着我的名字,求我放过她弟弟。那狼狈的模样,被好事者拍下来发到网上,
又引起了一波新的讨论。曾经高高在上的许家大小姐,如今成了全城的笑柄。而此时,
我正在秦律师的办公室里,看着屏幕上风行集团的股价。开盘一小时,暴跌百分之十五。
这还只是开始。5风行集团的股价,像断了线的风筝,一路狂跌。
许玮被警方带走调查的消息,就像一颗重磅炸弹,不仅引爆了社会舆论,
更在资本市场掀起了滔天巨浪。许玮是风行集团的项目总监,负责好几个核心项目。
他的丑闻,直接导致了投资者对风行集团的信任危机。再加上秦律师团队在背后推波助澜,
利用媒体和网络水军,深挖风行集团的各种负面新闻,
比如偷税漏税、项目违规、压榨员工等等。一时间,风行集团成了过街老鼠,人人喊打。
恐慌性抛售开始了。无数股民疯狂地抛售手中的股票,股价一泻千里。江风焦头烂额。
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金,想要护盘,但在我们盘古资本这个庞然大物面前,他的那点钱,
不过是杯水车薪。他不停地召开新闻发布会,试图稳定人心,但效果微乎其微。短短三天,
风行集团的市值蒸发了近三十亿。江风,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,
此刻正坐在他那间豪华的董事长办公室里,看着屏幕上绿油油的K线图,面如死灰。他知道,
自己完了。他想不明白,一个他从没放在眼里的劳改犯,怎么会突然拥有如此恐怖的能量。
那个黑色的,只印着“盘古”二字的名片,像一个魔咒,在他脑中挥之不去。
他终于感到了恐惧。是那种对未知力量的,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。
他开始疯狂地给许蔓打电话。“许蔓!你那个前夫到底是什么人!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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