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1993年的旺角总裹着一层潮湿的夜色,霓虹灯把窄巷照得五光十色,
烧腊店的油香混着海风飘出三条街,刚收摊的鱼贩阿强踩着水洼经过弥敦道尾,
远远就看见联兴社的阿杰正把两个染着黄毛的混混按在“玲记花店”的墙根上。
“谁让你来的?敢动玲记的花?嗯?”阿杰的声音没多少戾火气,
只有浸了多年江湖风雨的狠戾,
指节抵着黄毛太阳穴的力道却不容置喙——当年在砵兰街替忠叔挡刀时,
就是凭着这股劲掰断了三个仇家的手腕。
他胸前钟馗纹身的边角在汗湿的黑色T恤下若隐若现,墨色线条被常年的日晒雨淋晕开些许,
却依旧狰狞。这纹身是十年前刚入江湖时纹的,那年他十九岁,
替发小阿伟顶了“走私水货”的罪蹲了一年班房,出来时父亲早因急火攻心走了,
母亲常年卧病在床,弟弟阿明还在读中学。家里走投无路时,阿杰托人找了联兴社的忠叔,
老叔看他骨架清奇又肯拼命还讲义气,便收他入了门。“纹个钟馗,镇邪。
”当时给纹身的师傅叼着烟说,“江湖路险,刀枪能挡,阴祟也能避。”可十年过去,
阿杰左胳膊挨过三刀,右肋嵌过一颗子弹,心却比谁都清楚,真正能伤人的从不是邪祟,
是人心。“杰哥饶命!是彪哥让我们来的,说……说让玲姐把花店迁走!
”黄毛的声音带着哭腔,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三日之内搬离,
否则后果自负”。阿杰接过纸条,指腹摩挲着纸上“彪哥”两个字,
眼底泛起冷光——这名字像根生锈的针,扎得他太阳穴发疼。洪胜堂新头目丧彪,
半年前才从元朗转到旺角抢地盘,他早有耳闻,却没往旧怨上想。
直到黄毛哆哆嗦嗦补了句:“彪哥说,这花店占了他要的街口,
挡了财路……还说联兴社的人谁敢插手,就废了谁。”阿杰指尖猛地收紧,
纸条被捏出褶皱——十年前陷害阿伟、害他蹲牢的走私犯,不就是丧彪?
当年那人还没这么张扬,只知道是洪胜堂的人,如今看来,就是眼前这丧彪!
他抬手拍了拍黄毛的脸,力道不重却带着彻骨的威慑:“回去告诉丧彪,玲记的花他动不起,
我联兴社阿杰护着的人,他也碰不得。”巷口“玲记花店”的灯还亮着,
暖黄色的光透过玻璃门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,阿玲正蹲在门口拾掇被碰倒的花架,
蓝色绣球花散了一地,花瓣上沾着泥点。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,
头发用根木簪随意挽着,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,听见动静抬头时,
眼里没有寻常女子见了江湖人的惊慌,
笑意盈盈地从围裙兜里摸出张折叠整齐的纸巾递过去:“阿杰哥,擦擦汗。
”月光落在她发梢,混着绣球花清苦的香气漫过来。
阿杰攥着纸巾的手顿了顿——他认识阿玲三年了,准确说,是三年零七个月。
最初是母亲还在时,每周三下午他都会来买一束康乃馨,那时阿玲刚接手花店不久,
扎花的手法还生涩,总会多送他一支满天星。母亲走后,他还是常来,
有时买支绣球放在空荡的出租屋里,有时就蹲在门口的石阶上看她插花,
看她把蔫了的花剪枝重插,用喷壶细细喷水,像在救那些快枯萎的命。这三年里,
他见过她赶跑赊账的醉汉,当时那醉汉掀了花架,她抄起门口的拖把杆就怼了过去,
骂得比江湖人还利索;见过她给巷口的流浪猫喂食,
把自己的午饭分一半给三只瘦得皮包骨的小猫;却从没见过她露怯,唯独此刻,
她望着散落的蓝色绣球,指尖轻轻抚过沾泥的花瓣,眼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。
“这花不好养,”她轻声说,“从奶奶手里传下来的品种,得用温水浇,还得避着风。
”阿杰没说话,蹲下身帮她捡花。花瓣上的水珠沾在他手背上,凉丝丝的。
他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夜,他送受伤的小弟去诊所,路过花店时看见她正顶着塑料布护花架,
浑身都湿透了。那天他没停车,只是在巷口的便利店买了把黑伞,让店员转交给她,
伞柄上还刻着自己的名字,他总怕她记不住他,又怕她记得太清楚。
真正熟起来是因为去年的台风天“韦森特”。那天狂风裹着暴雨席卷旺角,
阿杰刚处理完油麻地的地盘纠纷,开车路过弥敦道时,
看见“玲记花店”的招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,阿玲正踩着凳子,想用绳子把招牌绑牢。
风太大,她的碎花围裙被吹得猎猎作响,随时都有摔下来的风险。阿杰心里一紧,
猛地踩下刹车,扯掉安全带就冲了过去。“快下来!”他吼着扶住摇晃的凳子,
阿玲吓了一跳,手里的绳子掉在地上。没等她反应,阿杰已经扛起她往店里走,
她的头发沾了雨水,贴在脸颊上,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,混着雨水的清冽,钻进他的鼻腔。
那天雨下得太大,巷口的积水漫过脚踝,根本没法走。阿玲煮了姜汤,
用的是她奶奶传下来的粗瓷锅,姜味混着红糖的甜,暖得阿杰胃里发颤。他捧着搪瓷杯,
第一次听她说起蓝色绣球的来历。“这花叫‘引魂球’,”阿玲坐在他对面,
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,“我家祖辈是守阴阳路的,就在弥敦道尾那棵老榕树下。奶奶说,
这花能通阴阳,枉死的人要是闻着花香,就能找到回家的路。”她顿了顿,抬头看他,
眼里闪着细碎的光,“阿杰哥,你信这些吗?”阿杰没接话,
只把自己的黑伞留给她——伞面是藏青色的,伞柄上刻着的“杰”字还很清晰,他总觉得,
这把伞能替他护着她。从那天起,他去花店更勤了。早上会绕路买份叉烧包给她当早饭,
知道她不吃肥肉,特意让老板多放瘦肉;晚上收工早,就帮她修漏雨的屋顶,
用沥青把裂缝填得严严实实;她的花店电路老化,他趁着深夜关店后,
蹲在狭小的阁楼里换电线,汗水浸湿了T恤,却觉得心里踏实。
而阿玲总会在他打群架受伤时,从柜台下翻出个红漆木盒,里面是祖传的草药膏,
墨绿色的膏体带着草药的清香,她一边嗔怪他“逞能”,一边用棉签轻轻给他涂药,
指尖碰到他伤口时,会下意识地放轻力道。第一次牵她的手,是在去年的圣诞节。
旺角的街头挂满了彩灯,阿杰带她去尖沙咀看烟花,人群拥挤,他怕她走散,
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。她的手很小,指腹带着修剪花枝留下的薄茧,却很暖。
烟花在夜空炸开时,她抬头惊呼,眼里映着漫天的火光,阿杰忽然就看呆了。
那天他送她回家,在花店门口,他犹豫了很久,才轻声说:“阿玲,我想娶你。”她低头笑,
耳尖泛红,手里攥着他送的圣诞苹果,包装纸都被捏皱了。“好,”她抬头看他,
眼里带着认真,“等你退出江湖吧,我们一起踏踏实实过日子。”他用力点头,
心里像揣了团火。第二天,他就跟忠叔提了退隐。老叔正在用盖碗搅着茶,
茶叶在碗里转着圈,沉默了半晌才说:“江湖饭吃十年确实也够了。
码头那批货是洪胜堂的路子,丧彪盯了很久,你送完这趟,我帮你跟上面说,
保证没人再找你麻烦。”阿杰攥着阿玲刚送的干花书签,那是片压干的蓝色绣球花瓣,
边缘还绣着细细的银线,他指节泛白:“我想带她去澳门,看海,开个小店,
想跟她好好过日子,再也不回来了。”出发前一晚,花店打烊后,
阿玲在柜台后给他缝补外套。她戴着副老花镜,那是她奶奶留下的,镜腿用胶布缠了又缠。
他的外套袖口被刀划了道大口子,是上次跟洪胜堂的人抢地盘时弄的,她用同色系的线,
一针一线地缝补,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。“明天去码头小心点,”她头也不抬地说,
“丧彪那人,我听说过,心狠手辣。”阿杰坐在她对面,看着她认真的模样,心里一阵发酸。
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丝绒盒子,里面是枚金戒指,款式很简单,却被他摸得发亮。“等我回来,
就用这个给你套上,你就一辈子被我套牢了,阿玲。”他轻声说。阿玲的手顿了顿,
抬头看他,眼里有泪光闪烁。她从抽屉里翻出支银簪,簪头雕着极小的绣球花,
花瓣纹路清晰可见:“我爸留的,当年他走船去南洋,我奶奶就给了他这个。
”她把银簪别在他领口,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,“戴着,保平安。
”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,也是这样给他别上一支银簪,说“妈护不住你了”。鼻子一酸,
他伸手把她搂进怀里。她的身体很轻,靠在他怀里,像只受惊的小猫。“等我回来,
我们就去拍合影,”他在她耳边说,“拍那种穿婚纱的,挂在新房里。
”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,声音带着哽咽:“我已经跟澳门的亲戚打听好了,
黑沙海滩旁边有个小渔村,房租很便宜。”阿杰转身钻进停在巷口的面包车时,
看见她站在花店门口,把那盆最大的蓝色绣球搬了出来,放在最显眼的位置。花盆是粗陶的,
上面刻着细碎的花纹,是她亲手画的。车开出两条街,他从后视镜里还能看见那抹蓝色,
像一团揉碎的月光。他不知道,巷尾阴影里,丧彪正盯着那盆花,指节捏得咯咯响,
手里的烟蒂烫到了手指都没察觉。黄毛连滚带爬跑回洪胜堂的堂口时,
丧彪正对着古董花瓶擦得发亮——那是他刚从码头劫来的赃物里挑的,
总想着弥补十年前的遗憾。“彪哥!不行啊!联兴社的阿杰护着那花店老板娘,
说您动不起她!”黄毛捂着被打肿的脸,话都说不利索。“阿杰?
”丧彪手里的抹布“啪”地掉在桌上,猛地抬头,“是不是胸前纹着钟馗,
左胳膊有三道刀疤的那个?”黄毛连连点头:“对对对!他说联兴社护着的人,您碰不得!
”十年前的画面瞬间砸进丧彪脑海,比任何时候都清晰。那年他刚接手叔父的走私生意,
一批从福建运来的古董瓷器藏在码头的集装箱里,本来能赚够下半辈子的钱,
却被一个刚入江湖的愣头青坏了好事。那小子撞见他的人转移古董,不仅没被收买,
还直接报了警,害他蹲了三年牢,叔父气得中风瘫痪,家底败了大半。
他出狱后查了整整五年,才知道那愣头青叫阿杰,后来成了联兴社忠叔的得力手下,
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报复机会。如今这阿杰竟主动撞上来,还护着个花店老板娘?
丧彪嘴角勾起阴狠的笑,指节捏得咯咯响,手里的烟蒂烫到了手指都没察觉:“好,好得很!
十年前的账,终于能清了!”他身后的小弟凑上来:“彪哥,都安排好了,码头的眼线说,
阿杰明天凌晨三点接货,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好了。”丧彪把烟蒂扔在地上,用脚狠狠碾灭,
眼里的凶光几乎要溢出来:“接货?我要让他连命都留不住!”“去花店给那小妞放话,
就说阿杰在码头被人围了,快不行了。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护着的人死在面前,
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!”小弟愣了愣:“彪哥,动女人……江湖上会说闲话的。
”“闲话?”丧彪踹了他一脚,踹得他踉跄着撞在墙上,“等我杀了阿杰,
吞了联兴社的地盘,全香港的江湖人都得看我脸色!再说,”他拿起桌上的开山刀,
刀身映出他狰狞的脸,“十年前他断我财路、送我坐牢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江湖规矩?
这是他欠我的,连本带利,都得还!”消息传到阿杰耳中时,他正在给阿玲修花店的木门。
忠叔派来的小弟喘着气说:“杰哥,彪哥放话了,说码头那批货他要定了,
还说……说十年前的旧账,要跟您好好算算。”阿杰手里的锤子“当”地砸在钉子上,
指尖被震得发麻。他终于确认,丧彪就是当年那个走私犯,
是害他蹲牢、让母亲急病加重的罪魁祸首。十年江湖路,他挨过刀、中过枪,
都没像此刻这样恨得牙痒——他本想做完这单就退隐,和阿玲过安稳日子,
可这丧彪不仅要抢他的货,还要动他的人。阿杰放下锤子,摸了摸领口的银簪,
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冷静:“知道了。告诉忠叔,码头的货我照接,但丧彪那边,
我要亲自会会。”凌晨两点半,阿杰带着五个小弟赶到码头。海风裹着浓重的鱼腥味,
吹得人眼睛发酸。本该和联兴社接头的“光头强”迟迟没出现,货场的应急灯亮得诡异,
昏黄的灯光照在集装箱上,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,
像极了十年前他第一次来码头撞见走私时的景象。“杰哥,不对劲。”小弟阿虎凑上来,
手里攥着根钢管,“光头强从来不会迟到,而且……洪胜堂的人好像早就在这儿了。
”阿杰皱了皱眉,摸了摸领口的银簪,冰凉的触感让他迅速冷静。
他挥手让小弟们靠过来:“警戒,阿虎去左边集装箱看看,阿明去右边,
其他人跟我守在货箱旁。”他刚说完,暗处就窜出十几个拿着钢管的人,
黑色T恤上印着洪胜堂的狼头标志,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。丧彪站在最前面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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