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我和宋一菲的婚礼前一个月,她突然要去一个偏远山区支教。她说她放不下那里的学生。
我支持她的善良,默默为她打点好一切,甚至匿名捐了一所希望小学。可她一去不回,
拉黑了我所有联系方式。我跨越千里去找她,却发现她和一个叫陈磊的大学生,
住在崭新的小学宿舍里,两人在窗前一起看星星。而我,被她以“影响学生”为由,
让村里的保安赶了出去,在山路淋了一夜雨。后来我才知道,
陈磊就是我从十年前开始一对一资助的那个贫困生。我给他的每一笔钱,
都被他拿来讨好我的未婚妻。而那所小学,是我为她建的。现在,成了他们俩的爱巢。
1“江驰,我想去趟大凉山。”宋一菲说出这句话时,正低头整理着我们婚礼的宾客名单。
还有三十一天,我们就要结婚了。我停下手中的工作,看向她。“去支教,就一个月,
婚礼前回得来。”她的语气很轻,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决定。“那里的孩子们快毕业了,
我放不下。”我看着她,她眼中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,纯粹又动人。
这就是我爱上她的原因。善良,不染尘埃。我点了头。“好,我支持你。”我放下所有工作,
为她打点行装。从防蚊喷雾到常用药品,从速干衣到太阳能充电宝,
我塞满了整整两个行李箱。她笑着说我太夸张,一个月而已。我没说话,
只是把一张没有额度的信用卡塞进她的钱包夹层。“山里信号不好,万一没现金了呢?
”她走之前,我问她还有什么心愿。她抱着我的脖子,
在我耳边轻声说:“要是孩子们能有间不漏雨的教室,就好了。”她走后第三天,
我通过慈善总会,匿名捐赠了一所希望小学。地点,就是她支教的那个村子。我想,
这会是我们最好的新婚礼物。2宋一菲刚到山区的头一个星期,每天都会跟我视频。屏幕里,
她身后是破旧的土房和孩子们黝黑的笑脸。她说山里条件很苦,但她很开心。第二个星期,
视频变成了语音通话。她说白天上课太累,晚上想早点休息。第三个星期,
只剩下几条言简意赅的微信。“我很好。”“别担心。”“忙。”到第四个星期,
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。我发出的所有信息前,都多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。她拉黑了我。
我打电话过去,机械的女声提醒我,对方已关机。我疯了一样联系她在当地的朋友,
联系村委会,所有人都说她很好,只是信号不好。可我知道,这不是信号问题。
我们婚期将近,酒店、婚庆、司仪,每天都在催我最终确认。我父母也打来电话,
问一菲什么时候回来拍婚纱照。我什么都答不上来。我订了最早一班飞往西昌的机票,
然后租了辆车,在盘山公路上开了七个多小时。天黑透时,
我终于抵达了那个叫“火普村”的地方。村子很破败,唯一的亮光,
来自山坳里一栋崭新的三层小楼。楼顶上,“驰风希望小学”几个大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。
我的心,在那一刻被巨大的满足感填满。我把车停在山坡上,朝那栋楼走去。
二楼最右侧的宿舍亮着灯。我走近了,抬头望去。窗前站着两个人影。一个是宋一菲。
另一个,是个年轻的男孩。他们并肩站着,头靠得很近,正一起抬头看着窗外的星星。
宋一菲的脸上,是我从未见过的、完全放松的、幸福的笑容。那一刻,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。
3我站在楼下,拨通了宋一菲的电话。这一次,通了。窗边的她拿出手机,看了一眼,
随手按掉。然后,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。我站在原地,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。
原来不是关机,只是不想接我的电话。原来不是信号不好,只是不想回我的消息。
我压下心头的翻涌,冲着楼上大喊。“宋一菲!”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传出很远。
窗边的人影明显一僵。宋一菲猛地低头,看到了我。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
眼里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,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和厌烦。她身边的男孩也探出头来,
好奇地打量着我。几分钟后,宋一菲冲了下来。她一把将我拉到教学楼的阴影里,
声音压抑着怒火。“你来干什么?”我看着她,心脏一阵抽痛。“我来干什么?宋一菲,
我们下周就要结婚了!你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,我能不来吗?”“谁让你来的?
”她甩开我的手,“你这样突然跑过来,会影响学生的!”影响学生?现在是晚上十点,
学生早就睡了。她只是在找一个借口。一个把我赶走的借口。“我们已经结束了,江驰。
”她冷冷地丢下一句。“什么叫结束了?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一个月前,
我们还在讨论婚纱照的风格!”“我说结束了!”她拔高了音量,带着一丝歇斯底里,
“你赶紧走!别在这里丢人现眼!”这时,那个年轻男孩也跟了下来。他看起来二十出头,
穿着简单的白T恤,一脸担忧地看着宋一菲。“一菲姐,他是谁啊?”宋一菲立刻转身,
语气瞬间变得温柔。“没事,一个无关紧要的人。陈磊,你先上去,外面冷。”陈磊。
我记住了这个名字。宋一菲转身面对我,眼神冷得像冰。“王叔,把他请出去。
”她对着不远处的值班室喊了一声。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,
手里还提着橡胶棍。“这位先生,请你离开,不要打扰老师们休息。”我看着宋一菲,
一字一句地问。“你再说一遍?”“我说,让你滚。”保安的推搡和她决绝的背影,
是我最后的记忆。我被赶出了学校大门。我亲手捐建的学校。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,
冰冷的雨水混着泥浆,从头到脚将我浇透。我站在泥泞的山路上,淋了一夜的雨。天亮时,
我看见宋一菲和那个叫陈磊的男孩,一起走出了校门。他们撑着一把伞,
陈磊细心地将大半个伞面都倾向宋一菲。两人有说有笑,
走向村口去等那趟一天只有一班的公交车。他们要去镇上。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热恋情侣。
而我,像一个被丢弃的垃圾,在他们身后不远处,狼狈不堪。4.我没有离开。
我在离村子最近的镇上找了家小旅馆住下。浑身湿透,高烧不退。我在床上躺了两天,
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她那句“让你滚”。我想不通。十年的感情,从校服到婚纱,
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?那个叫陈磊的男孩,到底是谁?我强撑着身体,打开了电脑。
我是个商人,习惯了用调查和数据来解决问题。
我首先联系了当初负责捐建小学的慈善总会负责人。“张会长,麻烦您帮我查一下,
我捐赠的那所‘驰风希望小学’,现在支教老师的名单。”半小时后,
一份名单发到了我的邮箱。支教老师一共五名。其中四个是师范大学派来的实习生。
只有一个,是志愿者。宋一菲。而她的搭档助教,叫陈磊。是本地人,A大社会学系的学生,
利用暑假回乡做志愿者。A大。宋一菲的母校。陈磊。这个名字,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。
我打开了另一个加密文件夹。里面是我从十年前开始,
通过一个“一对一”助学计划资助的所有贫困生的资料。我从上百个名字里,
一个一个地往下翻。翻到第十五个时,我的手指停住了。姓名:陈磊。
籍贯:四川凉山州火普村。就读学校:A大社会学系。照片上,是一个黝黑瘦削的少年,
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懦和自卑。就是他。我浑身的血液,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我资助了十年的贫困生,用我的钱念完初中、高中、大学。最后,撬走了我的未婚妻。
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吗?我点开了我和陈磊的往来邮件。十年间,
他定期向我汇报学习情况,字里行行都是感激。“江先生,谢谢您的资助,我一定努力学习,
将来报答您。”“江先生,我拿到了奖学金,给您报喜。”“江先生,我考上了A大,
是您改变了我的命运。”报答?改变命运?我拉到最近的一封邮件。三个月前。“江先生,
我喜欢上了一个我们学校来支教的学姐,她像仙女一样美好。我想追她,
但是……我没有钱给她买像样的礼物。”当时,我正沉浸在即将结婚的喜悦中。看到这封信,
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。我毫不犹豫地给他转了一笔五万块的“恋爱基金”。
我在回信里鼓励他:“喜欢就去追,不要因为物质而自卑。钱不够,再跟我说。”现在想来,
这笔钱,大概变成了宋一菲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。她曾告诉我,那是她自己买的。
我继续往下翻。两个月前。“江先生,她快过生日了,我想送她一台她很喜欢的相机,
但是要两万多。”我转了三万。一个月前。“江先生,我要回老家了,
她也要跟我一起去支教了。我想给她一个惊喜。”我问他什么惊喜。
他说:“我们那里的学校太破了,我想为她修好。”我的心,被狠狠地刺穿了。所以,
宋一菲那句“要是孩子们能有间不漏雨的教室就好了”,根本不是说给我听的。
是说给陈磊听的。陈磊再转述给我。我像一个提线木偶,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我给他的每一笔钱,都成了他讨好我未婚妻的资本。我为我未婚妻建的学校,
成了他们俩的爱巢。我关上电脑,烧得通红的眼睛里,再没有一丝温度。5.第三天,
我回到了“驰风希望小学”。这一次,我不是被雨淋湿的落魄男人。
我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我的身后,跟着我的律师,
以及慈善总会的张会长。我到的时候,正是课间休息。
宋一菲和陈磊正带着孩子们在操场上玩老鹰捉小鸡。阳光下,她笑得像个孩子。
陈磊护在她身边,满眼都是宠溺。真是一副感人至深的画面。要不是我知道这背后的肮脏,
我几乎都要被感动了。我拍了拍手,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。“宋老师,陈助教,
玩得开心吗?”宋一菲看到我,脸色又是一白。陈磊则立刻把她护在身后,警惕地看着我。
“你又来干什么?”“我?”我笑了笑,走到教学楼前,指着楼顶那几个大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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